这是一段迷雾重重、亦真亦幻的回忆。战后长崎,一对饱受磨难的母女渴望安定与新生,却始终走不出战乱的阴影与心魔。剧终,忆者剥去伪装,悲情满篇。《远山淡影(石黑一雄作品系列)》是石黑一雄技惊文坛的处女作,一部问世30年仍在不断重印的名著。其“感伤与反讽”的融合、平衡令人犹记。
「远山淡影(2017诺奖得主石黑一雄作品)」书评 读书心得3000字 第(1)篇
“我喜欢回忆,是因为回忆是我们审视自己生活的过滤器。回忆模糊不清,就给自我欺骗提供了机会。作为一个作家,我更关心的是人们告诉自己发生了什么,而非真实发生过什么。”
从情节上讲,它淡漠而琐碎,并无剧烈的起伏开阖,人物情绪的变化也都以一种克制的气氛叙述,像书名带给读者的感受一样,淡淡的,隐忍不发的。在主人公悦子平和的叙述中,故事留下大片的空白,无人试图补全,也无人继续发问。合上整本书,那些空白依然留着,是交给读者自我想象的空间。
主人公悦子在第一个女儿景子小时候,母女俩来到遥远而陌生的英国定居。在那里悦子嫁给第二任丈夫,生下深受西方文化和价值观影响的女儿妮基。然而这对重组家庭并没能得到应有的温馨和平静。故事一开篇就交代了景子吊死在异地旅馆房间这件事,甚至已经吊了好几天无人知晓。接着妮基来到父亲死后留下的大房子里陪伴孤身一人的母亲度过五天时光——这五天,就是整本小说故事铺展的真实时间跨度。短短五天,悦子想起她前半生在日本度过的生活,心理跨度的时间则又长达二十几年。
过去与现状交织在一起,造就了故事亦真亦幻的气质。
刚翻开这本,你会觉得悦子和妮基的关系像所有中年母亲和青春期女儿遭遇的问题一样,她们永远无法在错位的人生轨迹中求得长久的会合:悦子对往事的追悔尤其是对景子的死产生的负疚感使妮基无法理解。在她二十岁的思维观念中,人首先是独立个体,每人都应为自己所为付出代价,这无可怨尤。
“不管怎样”她说,“人有时就得冒险。你做的完全正确。你不能看着生命白白浪费。”
悦子听女儿这样讲,视线越过她,看去远处。没有回答。
女儿并不懂得藏匿在悦子回忆中的秘密。而看过全书的读者有资格解谜:悦子对景子的死确有责任。甚至在妮基说出上述那样的语言时,我们可以把这个形象与悦子回忆中的“一个女人“进行重合比对。她们应是相似的。
在悦子的全部回忆中,占据主要位置的是一个作为她朋友身份的女人佐知子。与悦子在回忆中为自己构筑的贤淑、善良、温和的性格外衣向左,佐知子一登场便与那个被原子弹轰炸的破碎了的世界格格不入。佐知子带着女儿万里子独居在一间破旧的木屋子里,有一个外国男友,除了悦子不与他人往来,而面对悦子在生活中对她的种种担心和疑虑,她也经常是淡漠不耐烦的。
佐知子不相信破碎了的世界还能重新弥合。和战后居住在长崎的悦子一家、藤原太太等人勉力振作,认定“未来还有很多盼头”不同,她认定继续留在这里就像回去富有而年老的伯父身边寄居一样——那里只是一个有着无数空房间的坟墓。而美国,或者英国则是一个充满可能性的国家。在与悦子的交往中,我们看到佐知子一直在为出国做努力做准备,甚至面对女儿万里子明显的抗拒和不情愿时反复做心理建设。她要自己和听众悦子一样相信,“万里子在美国会过的很好的,在那里她的机会更多。”
而事实上,每一个看到故事最后的人心里都有答案:真正想去美国的人只有佐知子。而在女儿幼小心灵里那些放不下的对安宁与归属感的渴望,在佐知子眼里和那些猫咪是等同一物的。她并不知道在战争带来的孤独童年里,内向敏感的女儿万里子所有温暖与欢乐就在与这些猫咪的相处之中。也可能她心里是清楚的,但在那个时候,佐知子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为了个人向往的生活,为了“不能白白浪费的生命”,她选择了摧毁那些猫咪——溺死童心。
“把那东西给我,万里子,”她说,“你不明白吗,那只是一只动物。你怎么就不明白呢,你真的还小吗?那不是你的小宝宝,只是一只动物,就像老鼠啊,蛇啊。现在把它给我。”
佐知子亲手溺死所有的猫。万里子沿着河岸在黑暗中跑了一段,眼睁睁地看着河水吞没一切。母女关系的紧张在这件事上达到高潮,而最令人后背一凉的是,接下来一贯温和柔顺的悦子提着灯笼走到桥上与万里子相遇。回忆的谎言到了此时,真相大白。
悦子对着一脸怀疑的万里子,如此许诺:“要是你不喜欢那里,我们就马上回来。可我们得试试看,看看我们喜不喜欢那里。相信我我们会喜欢的。”
我们已知道后来的事,故事一开始就说出了结局。景子一直不喜欢那个新国家,后来更是自我封闭,病态,虚弱,将自己不为人知的吊死。
景子就是年幼的万里子,那么多年后在英国的空旷宅院里怀念友人佐知子的悦子——应该就是佐知子本人。看到这,你或许会糊涂,人为什么要假装成另外一人?一个人如何既成为他自己,又扮演看客甚至说客的身份?
当然可以——在回忆中便可以。回忆是那样主观的,混合着人的情感和选择。试想曾几何时我们也都曾因为怀揣过难堪心事而不愿触及,确认,更不消说分享。慢慢的,那些事情便会被长久无法发泄的苦闷酝酿变味,甚至变成另一个人的回忆。人对待他人的事往往无法长久专注,也就能变相解放自我。想象罪孽之事发生时自己只是旁观者,那么无辜,那么无能为力。
故事最后,当年老的悦子站在窗前目送女儿妮基离开,回首身后空空荡荡,偌大的房里只有她一人生活其中。她是否想到年轻时选择离开故乡的理由——为此她将女儿牺牲掉,可结果还是一样的生活在空房子堆砌出的巨大坟墓里,日复一日,白日将尽。
也就明白,这是一本关于探讨内疚和自欺的小说。
「远山淡影(2017诺奖得主石黑一雄作品)」书评 读书心得3000字 第(2)篇
文章一开始用很淡的笔墨提到葬礼,提到景子的死,我很好奇景子到底是谁,为何而死?全篇小说都好像围绕着景子这条线,若隐若现正如小说的标题“远山淡影”。悦子一直在回忆“故友”佐知子和她的女儿万里子,回忆绪方先生、二郎,可以看出悦子是一个传统的日本家庭主妇,但是文章从开始就提到她一直寡居在英国,寡居在大女儿景子生前住过的地方。看到文章快结束的时候我才领悟到会不会悦子就是佐知子,万里子就是大女儿景子,果不其然最后一句话大致意思说:那天我们和景子一起坐了缆车,景子很高兴。也就说明了万里子就是景子。也就可以让读者明白为什么悦子对妮基特别包容甚至溺爱,因为心中充满对景子的愧疚与忏悔。文中好几处让我很厌恶佐知子这个角色,很多地方她的自私,比如万里子不想去美国,她喜欢安子阿姨,想要留在日本,惦记着那些猫,可是她的愿望与母亲的相反,可恶的是佐知子竟然当着万里子的面溺死了那些万里子喜欢的猫,她明知道万里子小时候目睹过一个母亲溺死过一个婴儿,其实我在想这两处都是伏笔,实质上想表达的是,佐知子在精神上同样溺死了她女儿。童年的阴影、溺猫事件、被逼离开日本还要和一头猪生活在一起,这样的生活注定万里子会以悲剧收尾。很厌恶佐知子这样的母亲,同时又很同情她,为了摆脱现状宁愿跟一个明知道花心的男人一起去美国,害了自己又害了女儿。
文中暗示很多,写作方式上有一语双关的形式,比如绪方先生与儿子下棋时对儿子说的话,“下棋就是不停地贯彻战略,就是敌人破坏了你的计划也不放弃,而是马上相处另一个战略。胜负并不是在王被将时决定的。当棋手放弃运用任何战略时,胜负就已经定局了。你的兵七零八落,没有共同的目标,走一步想一步,这时你就输了”。其实不仅下棋如此,生活如此,职业上亦如此,生活处处有变数,处处有意外,该做决策是需要深思,需要有plan B。
人生终需要有规划,走一步算一步的路不是平常人能玩的把戏。有人追求诗和远方,但是以裸贷,卖卵,最后以牺牲自我为前提,这样的“走一步算一步”其实就是虚荣。多为平凡人,虚荣玩的好那是尊荣,玩烂了就是虚有其表,不堪一击。文中的佐知子是这种人,受战争影响失去丈夫,失去家族名望,落魄不堪却还总是在唯一的朋友面前演示自己,假装清高。能说一口流利的英文,从小受过良好的教育,却一直没有勇气向前看,时常活在过去的那一点虚荣之中,女儿也成天跟着颠沛流离。
作者用篡改回忆的方法,若隐若现交代了佐知子的故事,其实佐知子可以说不仅是悦子也可以说是生活中的任何一个我们,它直击的是人性中软弱、自私、黑暗的一面。有多少父母、朋友打着爱的名义,打着我是为了你好的口号给了很多孩子或者亲近的人足够的压力,最后都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心又或者出于嫉妒或者其他。让我不禁想到了张爱玲说的一句话我相信人,但不相信人性,确实如此。生活中就有一堆以爱之名的混账朋友和混账父母。
石黑一雄,作者本身想表达的具体意思不能完全解析,篡改回忆这种方式很平常但却很新颖,若隐若现,亦真亦假,人性、爱、私、各种心理的描写用回忆的方式、故事的方式来描述,更有可读性,更有代入感。文中的人物可以是任何一个你、我、他,写作方式值得借鉴。